Awake or Daydream

Ch. 10 最黑的夜晚

「緊急病患1分鐘之後會送到喔，傷患不久前被冤死鬼攻擊，目前元氣流失嚴重。」待在值班室焦急等待田柾國消息的鄭號錫，聽見外頭同事的呼喊，秉持著專業精神，先將擔心放到一旁，站起身準備到急診區迎接患者。

「前輩，你應該快要下班了吧，緊急病患交給我就可以了。」一名後輩見今天已值班九個多小時的鄭號錫準備上工，貼心地要他好好休息。

「沒關係的，我們先看一下病患的情況，說不定需要我的幫忙。」鄭號錫親切地笑了笑，然後整理好醫師袍，向外頭走去。

不過幾秒，傷者便從外頭被推了進來，那人胸口的傷口從遠處看便清晰可見。

「傷者在地獄森林附近被冤死鬼近身襲擊，傷勢非常嚴重。」推著病床的救護人員一邊喘著氣前進，一邊向急診處的醫生說明情況。

「傷者身分確定了嗎？」鄭號錫趕緊走上前想要確定傷患的狀況。

「還沒，不過應該是地獄使者。」

「我知道了，那可以麻煩你們幫忙確...」抵達病床旁的鄭號錫一看見躺著的傷患，原本想說的話瞬間被梗在喉頭，「碩...碩珍哥？」

後方的醫生後輩聞言也趕緊湊上前確認，而緊閉雙眼的這個人，他們曾在醫院見過無數次，「碩珍前輩！」

鄭號錫在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人的同時，雙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還好同事眼明手快，及時將他拉住。

被醫生後輩攙扶起身時，鄭號錫試圖打起精神，聲音卻不停顫抖，「傷患需要立刻動手術，大家準備一下。」

「前輩，碩珍前輩是你的好朋友，手術還是讓我來吧...」一旁的同事們見鄭號錫勉強打起精神的樣子，十分憂心他若親自替至親動手術，會承受相當大的心理壓力。

「聖元啊，」鄭號錫雖然臉色相當慘白，聲音聽起來也有些虛弱，但卻用堅定無比的神情向自己的後輩說，「你知道在對自己醫術沒有自信時，有人願意相信你是什麼感覺嗎？」

「當年碩珍哥決定相信我，讓我成為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醫者，這一次，應該要換我回應他的信任了。」

「大家盡快準備手術，我先打個電話給玧其哥和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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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鄭號錫傳來的噩耗後，閔玧其和田柾國立刻就趕到了醫院。

閔玧其因為共感帶來的不適，加上突如其來的打擊，整個人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因此兩人見到鄭號錫之後，罕見地由田柾國先發問。

「碩珍哥怎麼了？」

「聽送珍哥來的人說，在地獄森林附近被冤死鬼近身攻擊了。」

「傷勢...」閔玧其無力地提出疑問。

鄭號錫面色難看地向比他更蒼白的閔玧其說，「就像玧其哥你可以感受到的那樣，真的非常嚴重。」

語畢，一名醫師後輩便匆忙趕來，告知他們手術室已經準備好了。

「你們先在這裡等吧，我進去幫珍哥動手術了。」鄭號錫將手覆上兩人的，用力握了幾下後，轉身向手術室走去，卻在踏出第一步時，被閔玧其拉住衣角。

「珍哥就拜託你了。」

鄭號錫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轉身，留下一個堅毅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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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肩坐在手術房外面的閔玧其和田柾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記憶之中，金碩珍總是在他們的身邊像個孩子一樣嘻笑胡鬧，同時卻又扮演好哥哥的角色，對他們百般照顧。

原本覺得600年很長、很足夠他們製造美好的回憶，但突如其來的意外，卻讓他們開始害怕失去。

感覺如同置身大片迷霧一般，閔玧其和田柾國想要抓住應該在身邊的金碩珍，但不論怎麼揮舞伸出的雙手，也只能握住一把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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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鄭號錫告訴田柾國共感的成因之前，後者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對金碩珍是什麼樣的情感。

生性單純的他，只記得第一眼見到這個哥哥時，就認定對方會是一個好相處的人。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後，田柾國證實了自己的猜想，甚至發現這位哥哥不僅親切，還有個幽默的靈魂以及春風拂面般的溫柔。

田柾國開始想讓哥哥注意到自己，無意識地。

他會趁金碩珍去洗澡時，鑽進對方的被窩，等著哥哥發現之後與他拌嘴、打鬧一番，運氣好時還能同睡一張床；他也會在金碩珍下廚時擠進廚房，幫忙洗菜、備料、裝盤，等著哥哥摸摸自己的頭給予稱讚；他還會在金碩珍疲勞、肩頸痠痛時，主動揉捏對方的肩膀和後頸，成為哥哥最喜愛的按摩小天使。

因為金碩珍對於自己的舉動總是會給出自然的回應，所以田柾國一直把這樣的互動當成兄弟、隊友之間好感情的象徵，並為此自傲了好一陣子。

而當聽見兩個哥哥可以共感，而且建立在相愛的基礎上時，佔據田柾國心神的除了失落、震驚外，還有憤怒和心痛。

複雜又厚重的情緒壓得他快無法呼吸，不知為何燃起的勝負慾，更硬生生地在那情緒泥淖之中添入恐懼及徬徨—田柾國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會有打敗玧其哥、將金碩珍變成自己獨有這種可怕的想法。

一時之間，田柾國覺得自己瘋了，以至於後來鄭號錫說了些什麼，田柾國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只覺得一次灌入的龐大資訊量，幾乎要將腦袋撐破。

後來，田柾國獨自坐在頂樓發楞了好一會兒，才有辦法靜下心來梳理自己紊亂的心情。

他忍著心塞的不適，強迫自己回想與金碩珍、閔玧其共處的點點滴滴，然後得出憤怒源自於被蒙在鼓裡的結論。

接著，他腦海中浮現金碩珍給閔玧其的笑臉，還有兩人總是默契的相視一笑，理解剛才的失落、難過是因為，金碩珍的溫柔原來不只給自己。

最後，他上網閱讀了更多共感的故事，兀自猜測金碩珍和閔玧其彼此相愛，因此推測自己想要打敗閔玧其是因為忌妒，而想要獨佔金碩珍，則是源於喜歡。

田柾國這才發現自己喜歡金碩珍。

可是，好不容易釐清了這份珍貴的感情，最黑的夜晚就在還來不及表達出口時強勢降臨。

田柾國靠著醫院的白牆，低下頭祈禱太陽快點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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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玧其和金碩珍曾經離分別僅一步之遙。

約莫150年前的某一天，閔玧其接到了上頭的神事異動。

白紙黑字上清楚寫著，因閔玧其平時工作表現出色，獲地獄使者管理處長官認可，因此任命他為0709小隊的隊長。

但這意味著閔玧其必須要離開0613小隊，離開金碩珍和田柾國。

「玧其啊，你看到神事異動書了嗎？」吃晚飯的時候，金碩珍突然問起。

「內。」閔玧其用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回覆。

「所以玧其哥真的要調走了喔…」一旁的田柾國哭喪著臉，對比兩個冷靜的哥哥，看上去是三人之中最捨不得的。

「小國啊，玧其這是榮升，我們應該要替他感到開心。」金碩珍沒有表情地說著，看似沒有情緒波動。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整段對話中金碩珍都沒有抬起眼看話題的主角，只是低頭將碗裡的飯一杓一杓地送進嘴裡。

飯後，金碩珍獨自在廚房刷洗碗筷和鍋具，正當兩手滿是泡沫時，他聽見背後有人用緩慢的步伐接近自己。

「玧其啊，什麼時候要到新的小隊？」金碩珍沒有回頭，直接出聲向來人問道。

「後天。」

「這樣啊…那0613小隊也會有新的隊員了呢，不知道是不是像玧其一樣…」

「哥，」閔玧其不耐地打斷了小聲碎念的哥哥，「你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或許是考慮到自己離去在即，有些話只得趁著這個機會說清楚，又或許是因為對金碩珍冷淡的反應感到失望，但又想從對方口中聽出一點點不捨，踩在天平一端的閔玧其頭一次任性地主動往金碩珍靠近了一步。

然而，洗碗的那人只是繼續手上的動作，過程中什麼也沒說，直到將最後一個碗沖洗乾淨並放上架子後，才轉向閔玧其，用一個極不自然的笑臉說了句「恭喜」，然後從閔玧其身旁繞過，快步離去。

留在原地的閔玧其乾笑了一聲，在心中嘲笑著自己的自作多情。

原本以為金碩珍會和自己一樣依依不捨，說出幾句慰留的話，但哥哥的臉上不僅找不到一絲難過和遺憾，甚至連「再見」都沒有對自己說。

心寒無比的閔玧其立刻洗了澡躺上床，打算好好睡一覺後，打包行囊離開。

然而，無法排解的失落和委屈堵在心尖、梗在喉頭，讓他難受得無法入眠，雖然早早就躺下，卻一直到深夜都還清醒著。

張著眼睛與床頭燭火沉默相視的閔玧其，在聽見有人開門的瞬間，驚惶地閉上眼睛假裝入睡。

他聽著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靠近，最後在自己的床邊停下，幾秒後，一個溫暖的手掌撫上自己的頭。

「玧其啊，」金碩珍用氣音呢喃著，深怕將弟弟吵醒，「遇到新的隊員之後一定要記得常常笑，不要總是板著一張臉，那樣很容易引起誤會，也會嚇到孩子們的，玧其可愛的笑容就給他們看看吧。」

「還有，多和新的隊員相處，不要把自己關在宿舍房間裡，大家一起吃飯、一起出去玩，才能培養良好的感情，工作起來也更快樂不是嗎。」

「最重要的是，雖然你有點懶惰，但是不可以因為嫌麻煩就不好好照顧自己，飯要正常吃，覺也要好好睡，一定要健康幸福。」

「我們玧其啊，哥會想念你的。」

把對閔玧其的不捨說完之後，金碩珍的手指在弟弟的臉上輕輕摩娑了一會兒，才走回自己的那張床。

感覺到哥哥將手收回去後，閔玧其偷偷地睜開眼睛，透過燭光看見對床的金碩珍，因為哭泣而全身顫抖不已。

隔天，天空甫翻出魚肚白之際，閔玧其便出門趕往負責管理地獄使者的神事部，嚴正地向長官表達不願調離0613的堅定意志，甚至出口威脅，如果神事部執意要讓他到別隊接任隊長，他也不會聽從命令。

幸好，在聽到金碩珍和閔玧其可以共感之後，神事部的長官們開了一個小時的會，最後以不宜拆散能夠共感之雙方為理由，撤除了閔玧其的調職命令。

閔玧其帶著好消息回到宿舍時，金碩珍像昨天一樣，對於他的神事異動沒有多加評論。但當天晚上，金碩珍一邊哼歌一邊準備了滿桌閔玧其喜歡吃的料理，閔玧其知道他很開心。

至今，金碩珍背著自己哭泣的那一幕，和臉上寫滿欣喜的可愛表情，都還深深地刻在閔玧其的腦袋之中。

當年，金碩珍用那一段真摯的話語，把閔玧其留了下來。然而，閔玧其卻不知道此時此刻應該要說些什麼，才能把氣息逐漸消失的金碩珍緊緊抓住。

『碩珍哥，我真的很愛你，你趕快回來好不好。』

閔玧其在心中反覆嘶吼著自己一直以來沒有說的話，但手術房門口持續亮著的紅燈，以及漸漸微弱的共感氣息，讓閔玧其絕望地幾乎痛哭出聲。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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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資訊有點零碎 希望大家還看得懂QQ

然後偷偷說 其實有很多故事情節是有前後呼應或者事先埋梗的

有興趣可以回去翻翻找找XD

原本一直覺得這個系列可能不那麼對大家胃口

知道有人一直在等與神同行的時候真的很開心

雖然寫得很~~~~慢 但還是請喜歡的人們繼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