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wake or Daydream

Ch. 12 心裡的聲音

金碩珍睜開眼睛適應光亮後，第一個見到的是趴在病床邊睡著的田柾國。

他想起自己在進入似夢非夢的飛行之前，好像就是在找這個寵愛的弟弟，見到對方毫髮無傷地安穩睡著，金碩珍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注意到田柾國僅穿了件短袖，於是伸手想要將自己的棉被拉過去。

趴睡的田柾國感覺到微弱的騷動，便從不沉的睡眠中醒來，看見已經昏迷一整天的哥哥正睜著眼睛看著自己。

「哥？碩珍哥你起來了嗎？」

還沒什麼力氣出聲的金碩珍微幅點了點頭。

發現哥哥清醒過來的田柾國瞬間睡意全消，與此同時，斗大的淚珠也一顆顆墜下，滑過臉頰滴在金碩珍手上。

才剛醒過來就見到弟弟哭泣的景象，金碩珍還混沌著的腦袋頓時感到不知所措，只能抬起手來，想要擦去田柾國不停落下的淚水。

但金碩珍冰冷的手指一碰到田柾國的臉頰，原本紅著眼眶的那人哭得更加厲害，整個人甚至開始抽泣。

因此，鄭號錫和閔玧其走進病房第一個看見的，就是田柾國哭得滿臉都是淚水，還有金碩珍手忙腳亂想要幫弟弟擦眼淚的景象。

雖然有些錯愕，但同時感到如釋重負。

醒來了真是太好了。

鄭號錫上前安撫哭泣的弟弟並確定金碩珍狀況穩定之後，讓仍然虛弱的傷者再次睡下。

又過了好幾個小時後，金碩珍終於醒來，並且能開口說話。

「好餓。」這是他醒來之後，對弟弟們說的第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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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田柾國坐在自己的床邊，大口吃著閔玧其在家中煮好帶來的雞蛋粥，金碩珍差點以為剛才那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和現在看到的弟弟是不同人。

「小國啊。」

金碩珍開口想要詢問田柾國剛才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但對方似乎以為哥哥因為沒什麼力氣而需要他人幫忙，所以將原本要放入嘴裡的一杓雞蛋粥，放到了金碩珍嘴邊，後者也反射性地張嘴，接受弟弟的餵食。

將口中的粥吞下去之後，金碩珍才意識到不太對，趕緊抬起手，輕輕擋住了再次靠近嘴邊的湯匙。

「阿尼，小國啊，我是要問你，剛才怎麼哭了？」

想到剛才自己哭哭啼啼的模樣，田柾國有些難為情地低下頭，「就是…覺得太恐怖了…我以為哥真的不會回來了…」

說到這裡，小哭包田柾國感覺鼻子又酸澀了起來。

見弟弟臉上又是欲哭的表情，金碩珍露出一個帶有歉意的微笑，伸手撫上對方的黑髮，「唉一股，我們小國還是小孩子呢，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田柾國大力搖了搖頭，「阿逆優，哥不用說對不起，要道歉的是我才對。」

「恩？小國為什麼要道歉？」

「哥，」田柾國突然將身子挺直，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眼神裡透露出一股帶有溫柔的堅定，「你剛剛說錯了。」

「恩？」在金碩珍眼裡一直都是稚氣孩子的田柾國，突然正色、提出糾正的樣子讓前者甚感疑惑。

「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只會躲在房間裡的小孩田柾國了。」

正當金碩珍要針對這一句令人摸不著頭緒的話提出疑問時，田柾國接著說，「哥應該是知道的吧，知道我很喜歡哥。」

如此一針見血的問句，讓金碩珍的嘴角、眼角肌肉感覺好像被點了穴一樣，突然變得緊繃而難以動彈，藏不住的慌張也透過眼神表露無遺。

「哥因為怕我受傷，所以一直瞞著我和玧其哥可以共感的事情，我知道的時候，真的覺得很難過，我以為哥明明知道我喜歡你卻故意捉弄我…如果我可以早一點知道哥的苦心和心意，你就不會發生意外了，所以我才是要說對不起的人。」

「哥，我已經不是小孩了，就算你真的喜歡玧其哥，就算我真的會因此覺得難過，那也沒有關係。」田柾國抬起頭對上金碩珍寫滿意外和驚恐情緒的雙眼，「哥在手術室裡的時候我想過了，比起讓哥喜歡我，你和玧其哥都能平安、幸福那就更好了。」

田柾國不疾不徐、一字一句地，將自己等待金碩珍醒來時整理出來的心意告訴對方，語氣平穩，用字也很平實溫和。

然而，短短一段平和的話卻在金碩珍的心裡掀起滔天巨浪—在天平的正中間戰戰兢兢了一百多年，田柾國體貼、真誠的話語幾乎打碎了搖晃不已的天平，將金碩珍從上頭拯救下來。

或許是因為一直佔據心頭的煩惱找到了出口，也或許是因為自己寵愛的弟弟一夕之間突然長大、成熟了許多，金碩珍從驚慌的情緒中逃脫後，下一秒就因為感動，眼淚不聽指揮地沿著臉頰落下，在醫院的棉被上畫出一點一點的水漬。

不曾看過金碩珍哭的田柾國，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頓時慌張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想要幫哥哥擦去眼淚，但又不敢動作，一隻手就這樣舉在半空中，進退兩難。

於是，閔玧其和鄭號錫再次走進病房時，又看見了一人哭得淅瀝嘩啦，另一個人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畫面，只是兩人的角色對調了。

鮮少看見金碩珍脆弱一面的兩人，和田柾國一樣驚慌失措，但比起問清楚發生什麼事，鄭號錫先是走上前，給哭泣的哥哥兼好朋友一個擁抱，才讓金碩珍漸漸止住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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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金碩珍待在醫院休養了好一陣子，地獄使者的上級單位，也體恤0613小隊的隊長負傷，大大減低了他們的工作量。

因此，沒有出任務的時候，閔玧其和田柾國便會到醫院陪金碩珍，幫他買想吃的食物、和他一同看電影、一起睡午覺，或者聽他說一整個下午的大叔笑話。

只有閔玧其和金碩珍待在病房內的時候，兩個人不會講太多話，就像他們幾百年來的相處模式一樣，金碩珍安靜地看書、滑手機時，閔玧其便在一旁小憩、聽音樂；閔玧其在病床旁分享工作時的所見所聞時，金碩珍便面帶微笑聽著，偶爾給予回應。

輪到田柾國陪伴金碩珍時，病房內的氣氛明顯熱鬧許多。田柾國嘴上雖然嫌棄哥哥的笑話，哈哈哈的笑聲卻響徹醫院走廊，相差幾百歲的兩個人也時常玩些意義不明的遊戲，不論誰輸誰贏，最後總笑成一團。

不過，在玩鬧之外，田柾國和金碩珍也花了不少時間談心。

短短幾天，兩個人的關係除了隊長和隊員、哥哥和弟弟、喜歡和被喜歡的人之外，還多了一些親辜的成分。

金碩珍問了田柾國的心路歷程，聽弟弟描述自己不省人事、在夢中遨遊飛翔時，閔玧其幾乎失去力氣的脆弱模樣和淚水，以及田柾國遲來的情感頓悟和愧疚。

田柾國也鼓起勇氣問哥哥站在天平上戰戰兢兢的心境，聽哥哥分享是怎麼發現玧其哥和自己的情感，以及維持恐怖平衡的辛苦和恐懼。

然而，雖然金碩珍說了不少，但田柾國隱隱覺得對方仍將心中某一塊情感隱藏了起來。至少，當他問金碩珍對閔玧其的感情是哪一種時，從來沒有得到正面的回覆。

還在摸索情感是怎麼一回事的他，不確定哥哥是有所顧慮，還是尚未釐清自己的心，也就體貼地沒有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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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田柾國和金碩珍在病房內一起看卡通影片時，閔玧其從外頭走了進來。

「噢，玧其你來了。」「玧其哥午安。」

視線緊盯手機螢幕的兩人同時抬起頭，向來人打了招呼後，注意力又回到了手機上的七彩閃爍。

早已習慣哥哥弟弟的幼稚，閔玧其雖被無視，也不感到惱怒，想著距離兩人看到一個段落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決定先去買三人的午餐。

就在他準備開口詢問哥哥和弟弟想要吃些什麼的時候，金碩珍突然開口，「恩…我想要吃宿舍附近的炸醬麵。」

閔玧其和田柾國看向說話的人，兩個人眼睛瞪得老大，滿臉都是驚訝和狐疑。

「哥…你在跟玧其哥說話嗎？」

「對啊，剛剛玧其不是問我們午餐要吃什麼嗎。」金碩珍用修長的手指點了螢幕，讓動畫停格，偏過頭看向疑惑的田柾國，並回以一個同樣的表情。

「可是…剛剛玧其哥沒有說話啊…」

「小國啊，你是動畫看得太認真所以沒聽到吧，剛剛玧其真的…」

金碩珍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他清楚地聽見耳邊傳來一句，「哥，我剛剛沒有說話」，但眼角餘光見到的聲音主人，卻沒有張口。

「哥，你聽得到嗎？」

又是閔玧其的聲音。

這一次，金碩珍盯著門邊站著的那人看了許久，確定對方在沒有開口的情況下，讓自己聽見了聲音。

「盒盒盒，小國啊，剛剛應該是我聽錯了，」金碩珍愣了幾秒之後，發出乾笑，假裝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我想要吃炸醬麵，你呢？」

「一樣就好了。」

「玧其啊，我們兩個都要炸醬麵，謝謝。」得到回應的金碩珍向閔玧其說道，視線卻刻意看向沒有對方在的地方。

大概知道發生什麼事的閔玧其，直直地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最後，他深深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了，馬上就回來。」說完便關上門離開。

閔玧其離開病房之後，金碩珍臉上的表情變化清楚地顯示他的如釋重負，而從剛剛就一直在思考大哥為何如此反常的田柾國，靈光突然穿過腦袋。

「哥，你剛剛其實聽到了吧？」田柾國看向金碩珍的雙瞳，「玧其哥心裡的聲音。」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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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一陣子、又看了超可愛的Burn the Stage之後終於又能夠好好打文章了！

希望與神同行可以在15章內完結！

大家推薦的題材我也有在思考中，每一則留言我也都好好看了

真的非常感謝大家^______^

(VT化妝品系列又來了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