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wake or Daydream

Ch. 14 還願

完成護送金泰亨的任務之後，三人回到宿舍休息。

睡前，田柾國突然闖進兩個哥哥的房間，纏著閔玧其說要和他換房間。

閔玧其心想他和金碩珍的尷尬尚未解，也就認命地抱著自己的枕頭和棉被，到田柾國的房間睡覺。

「田柾國你幹嘛突然跑來我們房間睡覺？」金碩珍回想了一下，田柾國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跑來他們的房間蹭床了，因此對於弟弟今天反常的行徑感到相當疑惑。

「我想聽故事。」田柾國一臉理所當然地回應。

聽見忙內的回答，金碩珍失笑，「呀，你是睡前還要聽床邊故事的小朋友嗎？」

「今天聽完金泰亨和朴智旻的故事之後，突然很想聽碩珍哥和玧其哥的事嘛，」田柾國用相當真摯的表情看向對床的哥哥，「而且，我先前都沒有聽過你們共感的故事，覺得很好奇。」

「小國啊，哥今天出任務有點累了，就不要讓我說什麼故事了吧。」金碩珍翻了個身，逃避田柾國炙熱的目光，還特意把棉被拉高，蓋住半張臉，想要結束這個敏感的話題。

「哥──拜託嘛，」見哥哥不願正視他的要求，田柾國便使出忙內專用的大絕招，提高聲音對著對床那人撒嬌，「你今天不說的話，我明天、後天、大後天、大大後天都還是會來吵你喔──」

金碩珍一向疼弟弟，自然抵擋不了田柾國的耍賴撒嬌，他輕嘆了一口氣，雙手按住床沿撐起身子，「真的是贏不了你，說吧，你想要聽什麼故事？」

田柾國見哥哥答應他的請求，開心地抱著枕頭跑向對床，在金碩珍還沒反應過來前，擠進對方的被窩裡，然後若無其事地露出天真燦爛的笑容，「我想知道你們的共感是怎麼發生的？又是怎麼發現的？啊啊啊還有共感是什麼感覺？」

「呀，你這麼多問題我要從哪裡開始回答！」金碩珍出手拍了田柾國的後背一下以示抗議。

「那哥你先告訴我你們怎麼發現共感的好了。」

接收到田柾國的「點播」，金碩珍稍微思考了一下該從何講起後，便開口把他和閔玧其被冤死鬼襲擊、在醫院見到當時還是實習醫師的鄭號錫以及發現兩個人可以共感的過程一一細述。

聽完整段故事的田柾國，雙眼睜得老大，對兩位哥哥的共感故事感到驚奇，「哇，大發。」

「共感的故事就到這裡了，這位聽眾nim是不是可以乖乖去睡覺了？」

「阿尼呦，哥你還沒跟我說共感是什麼感覺！」

「喔…我想想喔…如果對方受傷的話，可以明顯地看到傷口處有煙一般的氣體，也可以感覺到元氣像氣球漏氣一樣慢慢流失，而且，其中一方疼痛或不舒服的時候，共感的另一方也會出現不適感，像是胸悶、頭痛或神經抽痛之類的。」

聽到這裡，田柾國突然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喔──難怪碩珍哥你被送進醫院的時候，玧其哥整個人虛弱得都站不直了。」

金碩珍的眉頭下意識地皺了起來—他先前只有想到，自己出事時閔玧其應該可以立刻察覺，但卻忘記他也會感受到幾乎同等程度的不適。

「玧其那時還好嗎？」雖然現在問已經有點晚了，但金碩珍的眼神和語氣中仍透露出滿滿的不安和擔憂。

「碩珍哥你都躺在手術室裡了，玧其哥怎麼會好呢。」

聽見田柾國的回答，金碩珍原本溫暖清朗的眼神瞬間暗了下來。

前者盯著愁容滿面的哥哥看了一會兒，反而噗哧笑了出來，「碩珍哥真的是傻瓜呢傻瓜。」

「呀，你怎麼可以說大你281歲的哥哥是傻瓜！」

「哥真的是傻瓜啊，明明那麼在意和關心玧其哥，為什麼不好好回應他的感情？」

「呃啊...」被質疑是傻瓜的傻瓜金碩珍抱住頭，「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比較好嘛...」

看見一向聰明能幹的隊長哥哥難得露出苦惱的樣子，田柾國決定幫他一把。

「不然，哥你再跟我多說幾個故事好了。」

「恩？你又想聽什麼？」

「先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玧其哥喜歡你的好了。」

「柾國啊，全身上下最不會騙人的就是眼神了，玧其又特別不喜歡說話，全靠眼神表達情緒，溫度差尤其明顯。」金碩珍說到閔玧其的可愛之處，眼神漸漸變得柔和，嘴角也不自覺微微上揚。

「那大概是什麼時候的事啊？我已經來報到了嗎？」

「我大約是兩三百年前發現的吧…啊！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應該是250年前吃尾牙的時候，我遇到了你之前有見過的在煥尼，因為我們是同期親辜，就開心地聊了一下。結果我後來發現，玧其看在煥尼的眼神，像是在煥尼要把他存了很久的613萬積蓄搶走一樣。那時候我就想，『啊…玧其好像是真的喜歡我啊』。」

「那哥知道玧其哥的心意之後有什麼感覺？」比起聽故事的人，田柾國現在更像是一個查案的偵探，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就是…有點驚訝吧。」

「不會覺得反感嗎？」

「不會啊，再怎麼說也和玧其相處了幾百年，我比誰都知道他是一個善良、正直又溫暖的人，能夠被這樣的人喜歡，應該要感到榮幸吧。」

「那碩珍哥，如果玧其哥在我來到0613小隊前就跟你告白，你會接受他嗎？」

田柾國猜想他應該是問了一個相當困難的問題，因為金碩珍聽完他的問句之後先是愣了幾秒，然後一雙大眼微微上吊、眉頭輕皺，陷入相當長的思考。

「或許…是會吧？」考慮半晌之後，金碩珍給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哥，」與金碩珍的遲疑不同，田柾國眼神相當堅定，一臉真摯地拍了拍哥哥的肩膀，「根據我精準的診斷，你也喜歡玧其哥。」

「阿逆…我說我會答應不是因為喜歡他，是因為…因為我們兩個很早就可以共感了，既然有這樣的緣分，在一起應該也不差…」

金碩珍反駁的聲音因為心虛而越來越小，句尾的幾個字就像是被卡在喉嚨中，顯見連發話人都不相信他現在說的這段話。

田柾國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後，伸出手按住哥哥的肩頭，強迫對方的雙眼對上自己的，「碩珍哥，你真的不用對我感到愧疚，也不用擔心我會受傷，對我來說最痛苦的事，不是沒辦法變成你身邊的那個人，而是你因為我沒辦法得到幸福。」

田柾國看向哥哥的圓亮雙眼中，除了有堅毅，還有滿滿的柔情，眼神裡盡是藏不住的愛意，讓金碩珍看得一瞬間失了神。

「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考…」

「最重要的是，玧其哥已經等你好多好多年了。」

眼神中的故事和情緒是難以掩藏的，田柾國說話時，金碩珍驚訝地發現，他捧在手心上保護多年的忙內，眼中少掉了先前對感情的懵懂和天真，害怕他人搶走自己喜愛之人事物的佔有慾望也不見了，多的是幾分溫柔，還有因為珍視眼前人而產生的小心翼翼。

弟弟真的長大了，懂得什麼是愛了。

金碩珍一把將田柾國抱進懷裡，眼眶不自覺盈滿淚水，雖然他分不清是因為弟弟的成長而感動，還是因為戰戰兢兢多年的天秤遊戲終於可以畫下句點。

「小國啊，謝謝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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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閔玧其因為睡的不是自己的床，天才亮沒多久便自動醒來。

他頂著一頭亂髮和尚未開始運轉的腦袋，拖著腳步走到客廳時，意外發現金碩珍也醒著，看上去雙眼微紅，感覺前一夜沒能好好休息。

閔玧其下意識地想出聲關心，卻想起金碩珍在他聽見內心聲音的當下，亟欲逃避的眼神和故作冷淡的語氣。

『哥應該還不想和我說話吧。』閔玧其將已經到嘴邊的問話吞了回去，心裡卻像是有什麼沉重物體不斷敲擊一樣隱隱作痛。

為了避免尷尬，他繞到廚房開了櫥櫃並移動裏頭的鍋子，發出聲音以假裝自己在翻找東西，然後若無其事地走出來，準備躲回田柾國的房間。

但他才剛轉過身背對金碩珍，就被對方微啞的聲音喚住。

「玧其啊。」

「哥，怎麼了？」

回答時，閔玧其沒有回過身，他不想讓金碩珍看見他眼裡那些，因為久違和重視的人交談，而萌生的悸動和期待。

「我動完手術醒來之後，發現你四百多年前送給我的護身符斷掉了，我猜想，應該是裡頭的法力為了保護我的性命而用掉了，」金碩珍一邊說一邊還惋惜地摸了摸護身符殘留下來的紅線，「所以，你可以陪我去日本神社還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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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金碩珍和閔玧其的能力，兩人大可以直接動用魔力，瞬間移動到日本，但是，閔玧其不捨哥哥的眼中滿是疲憊，提議搭乘地獄中開往日本的專門列車，讓他能好好休息。

列車行進的過程中，金碩珍和閔玧其相鄰而坐卻沉默許久，正當後者想著要不要說些什麼打破寂靜時，一個圓圓的小腦袋就這麼落在自己的肩頭。

閔玧其微微側過頭，看見哥哥雙眼緊閉、雙唇微開、雙頰肉嘟嘟像顆水蜜桃的可愛睡顏，忍不住露出牙齦微笑。

幾秒後，他意識到自己的嘴角大幅上揚，又突然覺得有些懊惱──這幾天因為金碩珍不斷逃避的舉動而感到心痛不已，但現在看到他睡得安心的模樣，竟覺得先前的委屈都沒關係了，簡直喜歡他喜歡得無可救藥。

後來，閔玧其將自己的外套蓋在熟睡的人身上，然後將頭輕輕靠上對方的，一同進入夢鄉。

兩人睡醒時，列車已經到站。他們急忙拿好隨身物品，暌違多年地踏上日本的土地。

映入金碩珍和閔玧其眼中的日本街景，和江戶時代時的樣貌截然不同，記憶中那些低矮的木造平房，幾乎都被擁有玻璃帷幕的高樓大廈取代，路上也不見穿著和服、梳著髮髻的人們。

金碩珍和閔玧其看見路上的景象，開始擔心當年的神社不知道還在不在，因此前往目的地的路上相當緊張。

幸運地是，雖然那間神社門口的鳥居是近年重建的，但當年閔玧其替金碩珍求得護身符的神社主殿，除了留下一些歲月的痕跡之外，外觀維持得幾乎和四百年前一模一樣。

雖然兩位地獄使者隸屬於韓國的地府，但見到神社內供奉的日本神祇還是忍不住興起崇敬之心，因為他們相信護身符內的法力，是金碩珍沒有魂飛魄散的一大功臣。

被拯救的金碩珍搖了搖主殿前掛著的大鈴鐺，然後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在心中向殿內侍奉的神明大人表達他的謝意。

道謝完畢後，金碩珍睜開眼，發現一旁的閔玧其仍閉著眼睛與神明大人說話。

覺得弟弟低頭喃喃自語的模樣相當可愛，金碩珍忍不住盯著對方認真誠摯的模樣看得入迷。

而將他思緒打斷的，是心裡響起的一道聲音。

『神明大人，希望你可以保佑碩珍哥健康幸福，當然，他能夠早點回應我是最好的了。』

這是金碩珍第二次聽到閔玧其的心聲。

許完願的閔玧其輕聲和哥哥說了聲「走吧」之後，轉身準備往販賣御守的地方走去。

此時，站在他背後的金碩珍忍不住笑了出來──由於先前有好一段時間聽不見共感的聲音，金碩珍猜測閔玧其應該是可以控制要不要讓心聲被聽到的，也就是說，剛剛那句話八成是特地說給自己聽的吧？

真是個機靈又傲嬌的人呢。

看著令人安心的熟悉背影漸漸離自己遠去，金碩珍頭一次有了想要緊緊抓住對方的衝動。於是他鼓起勇氣，深呼吸一次之後，堅定地在心中說了句『玧其啊，一起幸福吧？』

金碩珍默念完畢後，前方的那人倏地停下腳步，轉向背後的臉上盡是驚喜的表情。

「對不起讓你等了那麼久，」金碩珍對著弟弟溫柔一笑，「剩下的七十年，能和我一起變得幸福嗎？」

受寵若驚的閔玧其怔在原地，好幾秒都無法言語。

待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下一秒便對著所愛之人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臉，眼神中滿滿都是幸福。

隨後，閔玧其雀躍地走向金碩珍，牽起對方的手，帶他往神社主殿的方向折返而去。

「恩？玧其你要去哪裡？」

「這次，換我要去還願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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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還有沒有人在等這一篇

但還是要跟大家說一聲對不起讓你們等那麼久QQ

除了前段時間任性地休息一陣子外，我花了一些時間在思考該如何呈現故事中碩珍尼的心境轉折

還好最後想到了滿意的答案^____________^

不過，大家有沒有聞到什麼燒焦味呢？

那是我的心因為快完結而燃燒的味道！！！

與神同行預計下一章就會結束，不過因為自己的私心，應該會再寫一篇番外，讓故事可以更圓滿

希望我這次不要再一次拖三個月了XD

(cr. twitter@haru130613_)